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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篇 九娘活脱脱难为死了

2017-2-16 11:23| 查看: 945| 评论: 0 |原作者: 江苏伟帅一号


  咱和他一直好。如何“好”,你们成年人是懂的。当然是干净的“好”,不是一些没皮没脸的男人平时嘴里嚼瘟咀的“好”。呵呵,那些汉子,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?
  但世上事就多是这样,“好日不长”。那天,天如要塌了一般。
  那是要放暑假前的一个阴云密布的傍晚,盛夏热闹纷繁的大地突然沉寂下来;连一些最爱叫唤的虫子也都悄没声响了,似乎处在一种急躁不安的等待中。
  地上没一丝风尘,学校外边护墙河里的青蛙纷纷跳上岸,没命地向对岸的庄稼地和公路上蹦窜着。天闷热行像一口大蒸笼,黑沉沉的乌云正从西边的老牛山那边铺过来。地平线上,已经有一些零碎而短促的闪电,但还没有打雷。只听见那低沉的、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从远方的天空传来,带给人一种恐怖的信息——一场大雷雨就要到来了。
  要放学了,咱记得当时那天还在校门口站岗。突然看见校一系部主任拿着一张大海海的纸,踱到校门口外侧左边,端倪了咱一会,在墙上抹了浆糊糊,然后啪的一声响亮。就离咱岗位不远,咱全部看在眼里,心里犯了滴咕,“四五十的人,色色的样,看咱干嘛?”
  候那系部主任一堆肥肉挪回校办公室,咱跑到那告示前一看,原来,是把咱和他开除了。
  死你奶个亲娘啊,这会,晴天真打雷了。
  咱当时泪水就如珍珠一般断线落地,把地都砸出多少坑来。你还不要真不信。伤心啊。咱当时没细看原因,后来才听别人说是因为咱是校里的工作人员,不应当和学生恋爱。这算是罪吗?咱也不是公务员,咱也不是大勾小,咱年岁相当,“周瑜打黄盖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”,碍着校规哪三条了?
  咱当时真的切齿咬牙的恨那走路摇头晃脑的校长。
  咱怎么跟他说啊?因为是星期六,他早溜回家去了。他家在离县城有二十几里的乡下,咱从来没去过他家。
  咱也急了。这事必须立即和他商量。那时候没有手机,也没有固定电话,那天,咱就自个一个人顶着借来的塑料布走了二十几里路,连四姐也没告诉。现在回想起来,还是后怕的。回去被四姐训斥到没什么大不了的,要是在路上遇到前次你们这里发生的那个叫什么“立晗”的刚被花了五千元托保出来的那位,怎甚是好?
  呵呵,咱当时才二十岁,还是黄花小闺女。
  就知道他家的大致名称和方向,一路问人,从说不清名堂的小村前的小河里趟水过来,几乎是跑着向他家里走去。摸到他家时,咱浑身大汗淋漓,汗衫和那件漂亮的深蓝涤良夏衣和着汗水、雨水,都湿透了。那时,天已黑透。
  进他家门时,后面跟着老老少少一团人。过去乡下哪家来个外客,一庄到头能来的全来这家挤门缝如看西洋景一般。
  他父亲正赤脚片儿蹲在炕上抽旱烟,一只手悠闲地捋着下巴上的一撮白胡子。他母亲颠着小脚往桌上端饭。老俩口见一个白白亮亮的闺女突然跑进家门找他们的儿子,两张核桃皮皱脸立刻笑得像两朵花。他父亲一边张罗着庄邻去找他们的儿子,一边凑到煤油灯前,笑嘻嘻地用小指头上专心留下的那个长指甲打掉了一朵灯花,满屋里立刻亮堂了许多。
  咱当时那未来的公公喜爱地看看咱,嘴张了几下,也没有说出什么来。老婆婆赶紧把端上桌的玉米面馍又重新端下去,放到锅台上,开始张罗着给咱炒鸡蛋,烙白面饼;她还用她那爱得过分的感情,跌跌撞撞走过来,拿干爽毛巾给咱揩脸,一边把咱放在炕上的外衫捧在锅台下口入柴处烘烤,一边迭迭叨弄:“孩子,来,坐我锅忙处凑凑火,别冻受凉了!”
  “上哪找这样的公婆去?”咱当时心里那个既喜又愁。活脱脱把咱给难为死了。
  他还没回来。咱,怎开口啊?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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